聊齋志怪之一：白牡丹花精香玉的故事

　　黃生又埋怨絳雪不來，香玉說：“你一定要她來，我有妙法?！闭f著便領(lǐng)黃生舉著蠟燭來到耐冬樹下，她先撿起一根細(xì)草，張開手沿樹身自下而上量到四尺六寸，按捺住這個(gè)部位，讓黃生雙手一齊給樹撓癢，很快就見絳雪從樹后繞出來，笑罵著說：“死妮子真壞，剛回來就助紂為虐嗎？”說著三人手挽手來到書齋。香玉趕忙道歉：“姐姐切莫見怪，求姐姐暫且陪伴一下黃郎，一年后就決不敢麻煩打擾了！”從此絳雪也常來陪伴黃生。

　　黃生眼看著牡丹嫩芽一天天長大起來，茁壯而又旺盛，到暮春時(shí)已長到二尺多高了。他回老家時(shí)，便給道士一些錢，請他一定天天澆灌護(hù)理。第二年四月，黃生回到下清宮。牡丹恰好有一朵含苞欲放呢。黃生站在花旁，流連忘返，注視著，只見它微微搖動(dòng)，開張，一會(huì)兒開得圓盤一樣大，一個(gè)三四指高的小小玉美人兒端坐在花蕊中央，轉(zhuǎn)瞬間飄然而下，落地就像人一般高，亭亭玉立，流光素雅，竟是香玉，笑容可掬地說：“我忍著風(fēng)吹雨淋等待您來，您怎么來得這么晚哪！”兩人來到書齋里，絳雪也聞?dòng)嵹s來，開玩笑說：“天天代人作婦，現(xiàn)在好了，我可退而為友了。”三人飲酒敘談，言笑盡歡，直到半夜，絳雪才告辭。黃生、香玉夫妻二人又恩愛美滿，一如當(dāng)初了。

　　后來，黃生的妻子去世，黃生便長住在下清宮里，不再同家。這時(shí)，牡丹已很高大，樹干像人的胳膊一樣粗壯。黃生常指著白牡丹說：“將來我要把靈魂寄留在這里，就在你的左邊！”香玉、絳雪接茬兒笑他，說：“可別到時(shí)忘了你的諾言！”

　　過了十多年，黃生忽然病危，他的兒子從老家趕來探望，不禁哭泣起來。黃生自己倒很坦然，笑著說：“這是我的生期，又不是死期，你哭什么呢！”又轉(zhuǎn)向道士說：“將來牡丹花下有一個(gè)紅芽冒出來，一長五片嫩葉，那就是我?！闭f罷便不再作聲。

　　他兒子用車把他拉回家去，他便溘然長逝了。第二年，牡丹花下果然冒出一根又肥又旺的紅嫩芽，果然是五片小葉。道士覺得神奇靈驗(yàn)，更加注意澆水護(hù)理。僅僅三年。這株牡丹就長到幾尺高，主干有兩只手合圍那么粗，格外茂盛，只是不開花。老道士死后，弟子不知道愛惜，競把它砍掉了。不久，白牡丹也枯死，耐冬樹也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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